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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开门而入,看见李怀凝的身影后,兴高彩烈地喊“李小姐,你终于来了,我帮你留的画,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李怀凝一脸困惑“我当然要啊!但是老板娘说那画已”老板不慌不忙地走到柜台后,轻拍老板娘的肩,好言好语地说:“老婆,这里我来顾着,你去泡壶茶端出糕点,招待客人好不好?”

    老板娘气不过,给了丈夫一记卫生眼,细肩一扭,气呼呼地往厨房走去。

    李怀凝瞥了老板娘的背影一眼,两手一摊,轻声问老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板笑着说:“客人看上同一幅画是芝麻常事。但我既然已答应先留给你,就不会把画转卖给别人,当然你若改变主意那又另当别论。”

    “谢谢,老板你够意思。”李怀凝将支票掏出来,递给老板,顺便叮咛一句“只要你马上去银行兑现,我保证不会跳票。”忍不住好奇,李怀凝问了“真的有人出三倍的价钱想跟你买那幅画吗?”

    老板没点头,只说:“我老婆跟你碎嘴了?”

    “何止碎嘴?你若不现身,她根本就不卖我画了。”李怀凝跟老板抱怨老板娘的作法。

    “李小姐请不要见怪。因为这种情况已发生五次了。对方甚至跟我老婆要你的联络电话,想主动劝退,但因为我把你的电话搞丢了,所以对方才告诉我老婆,若能让你打消主意的话,愿意以三倍的价格收购。”

    李林凝感激老板弄丢她的号码,以免她受到无谓的騒扰。“都是同一位买主想跟我竞价吗?”

    “几乎都是。”

    “他叫什么名字?”

    “这我不能说,因为他若问我你的名字,我也不会告诉他。总之,依我的浅见,你们对画的品味与眼光似乎很相近,而李小姐的运气似乎比我的另外一个客人好,每次我有新货到,你似乎总早对方一步将画订走。”

    提到新货,李怀凝的目光登时雪亮。“新货?老板有进新货吗?”

    “这不就是了吗?”老板比了身后一排相叠相错的画框。

    “我可以先睹为快吗?”李怀疑语带兴奋地问。

    “当然可以,看来你这回又比那个客人快一步了。”老板笑着挪出一个空间任李怀凝观看。

    一个小时后,喝了三杯上等文山包种茶与绿豆糕的李怀凝,心满意足地抱着三幅古画,飘着轻盈的脚步踏访隔壁的现代艺廊。幸运地发现,她放在艺廊里寄卖的画,六幅里竟然有四幅脱了手,她荷包里银两突然暴增,这让她花钱的欲望一下子沸腾至最高点。

    李怀凝暗地清算自己的经济能力,热血沸腾地杀回东区,走访自宅附近的一家高级画廊。

    她前阵子到那家画廊闲逛时,看到一联溥心畲的字画,当下就与之坠入情网,但是她那时身无分文,就算经理肯让她分期付款,她也还是“娶”不起那联字画,只好盘腿呆坐在画廊一整天,直到看店小姐请她隔日再光顾为止。

    那种看得到却要不到的失落感觉让李怀凝无眠了三夜,午夜梦回时还大汗淋漓的梦见自己跟一个无名鬼抢画。

    如今她有这个经济实力,还等什么呢?

    李怀凝踏入素雅幽静的画廊,仪态从容地询问:“张小姐,溥心畲的那联字画还在吗?”

    助理小姐想了一下,应声“在,我去储藏室拿来给你。”

    当助理小姐带着一卷画回来摊给李怀凝看时,李怀凝飞扬多时的心一下子坠到谷底。她惨白着一张脸,寒着音告诉对方“小姐,不是这一联,是前些日子挂在入口正对门展示的那一联。”

    “喔!那一联啊!对不起,好像一个礼拜以前被人买走了。”助理小姐说着翻了一下自己的笔记簿,最后跟她确定“没错,是被我们经理卖掉了。”

    向来相信答案长在鼻子下的李怀凝忙启齿问:“卖掉了!卖给谁?”

    助理小姐摇头“经理交代不能说。”

    “你不能说,那我用看的好了。”李怀凝说着粗鲁地抢过助理小姐的笔记本,想探对方的资料,就连助理小姐想抢回簿子,她依然抵死不放手,直到瞄见她想找的物件买主与行动电话号码后,才甘心地松掉笔记本。

    助理小姐一个踉跄地靠贴在墙上,不悦地责怪她“李小姐,你这样探人隐私不好吧!”

    李怀凝已瞄到对方的姓,根本不在乎助理小姐怎么批评,匆忙地丢下一句“抱歉。”便抱着自己的画踏出画廊。

    那个人性骆,骆驼的骆!懊死,这个骆驼王八羔子竟把她梦寐以求的字画强夺豪取走了,她非将画讨回来不可。

    趁着记忆鲜明,李怀凝一到大街后便掏出手机,忿然地按下九个健,等到嘟嘟音响过五声后,一个沉稳厚实的男音于话筒冒了出来。

    “骆旭,哪位找?”

    李怀凝年幼时受过礼仪特训,此刻才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解释。“敝姓李,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今日唐突请见谅。我知道你最近买了一幅溥心畲的字画,想请教你,如果我以原订价再加四分之一的价码同你买画,不知骆先生肯不肯割爱?”

    对方不说话,只停了三秒,不客气地暗刮她一顿“如果今天换我这样没礼貌地跟你买画的话,你怎么说?”

    李怀凝答不上来,因为她知道自己会要他滚蛋。

    仿佛听得见她的声音似的,他马上应声一句“这就是了。”然后大爷一吭不响地收了线。

    “这算什么?”李怀凝错愕地看着话筒,片刻后才了解,原来这个叫骆旭的家伙不用冒出一个字,就已经要她滚蛋了。“可恶的骆驼王八羔子!”

    骆旭切断手机后,随即查询来电者的号码,幸运地,这个李小姐的手机没设定防测装置,不用一秒,她的电话号码原形毕露,清清楚楚地显现在他手机的液晶萤幕上。

    骆旭抄下号码,按了内线扩音器,要秘书小姐直接进办公室。

    身材修长,办事能力超强的中年女秘书tracy拿着一叠记事簿现身,面带微笑地看着三十五岁的顶头上司。“董事长有事交代吗?”

    “tracy,我约了人吃饭,不想被打搅。”骆旭套上西装外套,抓起一个公文档案夹往腋下一搁,顺手递出自己的手机和一张便条纸给秘书小组,缓着口气道:“刚才我接到一通来路不明的电话,设法帮我查出号码登记人的来历。还有,你稍后有空时帮我打电话到楼下的画廊转告王经理,我对于他们擅自将我的资料透露给别人这档事很不高兴,请他们查一下是谁泄的密,最重要的是泄给了谁,我想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

    “好。”秘书应声,转身要出去。

    骆旭早她一步抵门,绅士地为老秘书撑住厚重的雕花木门,再尾随她出办公室。

    十分钟后,骆旭坐在巷子里的一家日本料理店,点了一杯茶后,迳自摊开档案夹,取出公文批阅,翻到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大名时,与他相约的人也现身了。

    来者是侦探社的探员韩菁,她身着时髦的紧身皮衣,皮衣下套着一件银色低领的丝衫,下半身则套了一件迷你皮裙,及膝的高跟皮靴配上一头羽毛剪与吉普赛女郎的圈型大耳环,将她的身段烘托得异常诱人。

    韩菁被侍者领到骆旭所占的餐室,一见到英气焕发的大帅哥,她冷冽的脸庞几乎在瞬间绽出了笑容。

    韩菁卸下皮靴,踏上榻榻米后,热络地打着招呼。“骆董,你好啊!”骆旭则是露出一个浅笑,容气地道:“韩小姐请坐。想吃点什么?”

    韩菁转着流萤般的目光,眨眨刷上亮膏的长睫毛,艳红的小嘴一嘟,大力地说:“骆董点什么,韩菁就跟着吃什么。”

    骆旭侧头端凝韩菁一眼,顺手招来侍者,点了两客鲑鱼子定食,并嘱咐侍者先送上一份特制生鱼寿司与清酒。

    韩景在赴约前就打听过骆旭这号人物,他年纪轻轻就当上数十家跨国企业的负责人,其身价早在两年前就突破了百亿美金,而这还是国内外媒体披露的保守估计。

    骆大董事长虽生得一副仪表堂堂的斯文模样,但他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好色的程度不下于他富有的程度。

    谤据她调查的报告显示,他曾在欧、美、日及两岸三地断断续续包养过女人,其中还不乏知名艺人,但这不表示他没谈过恋爱。

    事实上,他不仅谈过恋爱,甚至还娶了他的初恋情人,对方大他十来岁,是他于一九八九年从大陆赴美深造后碰上的英语助教波丽,波丽帮他生下一个儿子后,不到两年死于脑癌。

    之后,他就专心地在他美籍义父崔维强生的公司里卖命,逐渐地渗入管理阶层,最后在这位美国富翁大力推荐下,一跃成了掌控大局的主事者。

    那时他不过年方二十八,登上高位仍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于是他以美籍人士的身份来到台湾,将他亲生父亲骆以驮,也是南台湾大亨的家族事业承接过手,并以台、港为据点,将商务拓展回祖国大陆,从此以后便在各大航空公司的头等舱上,过着空中飞人的忙碌生涯。

    除了两极之地以外,他的公司分布各大洲,但他却没有一个固定登记在自己名下的家,他只有在看上一个女人时,才会卖下金屋来藏娇,但关系一结束,那房子就成了对方的遣散费,他则全身而退地拎着一只公事包,移居到大饭店。

    韩菁因此了解,他只要用钱办事,即使看上眼的可人儿已是别人的老婆,他照样能将那个女子弄上床,这么一个拥有皇帝命的男人岂须费神讨好女人谈恋爱!包别提他出众的外表,简直就是锦上添花嘛!

    韩菁来赴约之前本是打着一点小希望,希望骆董能看上她的姿色,买她十天半个月,然后送她一个卡笛儿大钻也行,但现今与他正式照过面,她觉得一天都不太有可能,因为他幽秘的眼眸里并没有流露出淫秽的暗示。

    但试试总是值得的。

    于是一等寿司和酒上桌后,韩菁忙抢起酒瓶,坐到骆旭身旁,一副奴婢要替爷斟酒、伺候爷进食的讨好模样。摆明就是告诉他,她是他的,只要他想,她随时随地都是他的,就算他命令她仿效風騒的莎朗史懂当众脱内裤给他闻香,她都干得出来。

    骆旭则是从头到尾就洞识出韩菁搞小动作的用意,但他没有回应的意思。

    倒也不是他讨厌漂亮性感的小姐大腿贴大腿地伺候着,而是他向来认为公事公办的成效最高,加上眼前的韩菁似乎是个极有野心的女孩子,他们现下约谈的重点又牵涉到另一个女人,他不确定跟她拍拖的后果会是好的。经验告诉他,跟竞争对手与雇员保持适度的距离最妥当。

    吃过一顿饭,骆旭造访洗手间回来,刻意忽略女孩让出的位子,在她对面落坐,并强调“酒足饭饱,咱们有精神谈正事了。”

    韩菁虽然失望,但她是个在社会上混过的人,于是接受他对她没兴趣的暗示,端起正经模样,跟骆旭解释。

    “骆董委托敝社调查古小姐的报告已出来了。被调查人的全名叫古小月,今年虚岁二十九,九年前结过一次婚。对方是飞官,是她老家亲戚作的媒,婚后两人相聚不多,但算融洽,但男方在六年前出任务时,飞机发生故障,跳机逃生的结果是半身不遂,在床上躺了四年,于前年服安眠葯自尽,只留给古小月一笔积蓄。古小月随后用那笔钱在附近的巷子里顶下一家美尔美,她待人和善,亲切又有礼,店里的生意一直很好,只是所赚的钱都花在中风婆婆的医疗费上。”

    骆旭直截了当地问:“我想知道她的感情世界复不复杂。”

    韩菁迟疑了一下,佯装不记得下文,翻了一下自己的报告书后说:“喔,算不上复杂,很多男人想追她,但她似乎都不感兴趣,所以截至今日,仍是没有男人介入她的生活圈,除了”骆旭见韩菁装模作样地卖关子,沉静地端坐原处,并没有追问的意思。

    韩菁只好自讨没趣地接尾“除了她跟一个女性朋友要好以外。”

    “要好?”骆旭不动声色地问:“怎个要好法?”

    “那一个女性朋友名叫李怀凝,是个涂鸦的艺术家,平时除了靠卖画谋生以外,就是开绘画班教小朋友与应试生习画,听人说有可能是个女同性恋。这两个月,李女常去古小月的店里用早餐。两人熟识后,对方邀请古小月当模特儿,而古小月则在收摊后,上李怀凝的画室,跟着小朋友上课习画。表面上,两人目前似乎是普通朋友的阶段,但会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得看那个李怀凝了。骆董,你觉得有必要将那个李怀凝的画家调查一下吗?”

    骆旭抬手给她一个否认的答覆。“有需要我会再通知贵社。至于帐单一事,我会请我的私人秘书跟贵社社长结算。如果韩小姐想点餐的话,直接告诉侍者,他会算在我的帐头上。恕我有事,得早走一步。”说完,他面带笑容地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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