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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帮他办后事。”

    “不”白夫人捧住头,泪如泉涌。“微生是仙鹤白绵绵?他会死?我的小宝贝微生?不”宛如受到太大刺激,她一脸呆滞。

    清水大师不忘提醒她。“对了,白微生是仙鹤转世,他的棺材可不能随便,要不则会遁入恶鬼道,你一定要订制最好的黑桃木棺材,这种材质应该只有‘永福’会做,你快去订制一口,免得来不及做好。仙鹤要死了没口好棺材,你们白家可是会衰上十年”

    白夫人已经被这噩耗震得哑口无言,神色恍惚,只眼泪不停喷涌。她抽抽噎噎地问:“跟跟跟‘永福’订订棺材?”

    嘻!笑死我也!床下爱夫人捂住嘴,已经笑到疼死,快要抽筋。不愧神棍,什么白绵绵仙鹤都盖得出来,真是骗肖

    爱夫人紧捂嘴巴笑得直颤,却听那一向虚荣自私冷漠的白夫人,一听儿子将死,僵了一阵,蒙住脸就放声嚎哭起来。哭得心肺都快呕出来了。爱夫人敛住笑,竟有些不忍,踢了踢清水大师,使了个眼色。

    清水会意,要徒儿带白夫人到外头抹个脸,冷静后再进房商议。

    白夫人哭哭啼啼让人带出去,目中犹念念有词。“我的儿啊我的宝贝心肝,我的命根子啊”白夫人一走,清水帘蹲下来望住床底的爱夫人,悄声问“这样行了吗?”

    爱夫人眉开眼笑,竖起大拇指。“赞赞赞,不过”爱夫人想想。“我看这样吓吓她就够了,我心底也舒坦了,倒别真把她给吓病了,等会儿你就胡诌个什么法子破解这一劫。也就算了。这女人超迷信的,你不给她个法子,怕她想不开要去死了。”就饶了她吧,好歹是邻居,也别做绝了。爱夫人如是想。

    清水大师明白了。

    当白夫人让徒儿带回来时,他便用最老套的方式告知白夫人。

    “事情呢,也不是全无转机。”摸摸白髯。

    白夫人一听眼睛绽亮如见救星,跪下就哀求。“大师请说,我一定照办。”

    “只要你贡献万两白银让吾帮你作法事,孝敬上天神老,再于百日内挑个最有福气的媳妇给你儿子冲冲喜,这只仙鹤可能就留恋凡俗,不回仙山了,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白夫人猛点头,报记心上,转头叫唤仆人。“给我回去拿万两白银来,快去!”交代完,还不忘朝大师顶礼膜拜。“多谢大师赐教,弟子谢恩。”

    却说白夫人正朝大师顶礼膜拜之际,白微生则在城内才子文人最爱聚集的**场所挂月楼,逍遥快活。

    在此弹唱的艺妓各凭本事挣钱,她们陪着文人才子吟风领月,斟茶倒酒,才情高的还能成为这些才子诗人的红粉知己。当诗人挥墨做了好词时,她们帘操琴伴奏,供文人作乐吟唱。

    白微生是这里最受倾慕的公子,才情高、身家背景好,加上那潇洒中带点任性,酷酷的脾气,简直迷死一票女人。

    可惜纵有再多女人倒贴,白微生自恃甚高,看都不看,只欣赏有才情的女子。

    艺妓宋清丽便是他白微生唯一相交的红粉知己。

    毕子脸,丹凤眼,红唇一点薄润如樱,肤白若雪,身形窈窕,顾盼间正如其名,高雅清丽如一首娟秀小诗,诗内蕴着一点沧桑、流转着万种风情。

    宋清丽出身名门,因家道中落,辗转沦落至此。因此眼底总有淡淡哀愁,令她的美丽,透着深度。她写得一手好字,弹得一手好琴,最令微生欣赏的,是她总能跟得上他的文采,激发他的思路,陪着他赋诗写词。

    宋清丽常抱琴感叹身世凄凉多外,双眸酝泪,令微生益发心疼,故常将宋清丽所有场子包下,不让美人需对着不同男人卖笑。

    然而除了与她吟诗作赋、谈心饮酒,白微生对她始终以礼相待,未有过分的言行举止。

    如此君子,宋清丽对微生不仅是满腔感激,更有着深深爱慕。她镇日钻研诗赋,只为永远吸引住这才子的目光。白微生不知宋清丽一脸轻松易如反掌地陪他对赋诗词时,背地里是多少深夜的挑灯努力,读破万卷书的勤力。

    可惜白微生的才情又岂是努力拼力就可追上的。

    今次他取来写了一半的诗来同宋清丽钻研,为此诗他已苦了半月,始终不得下联。

    微生要来清丽帮着想,便转身和好友们下棋斗诗。宋清丽坐在微生旁,凝视着那半卷诗

    扪虱雄谈,屠龙绝技,酒肠跳荡,剑气纵横。

    宋清丽凝眉。这确实是白微生一贯的诗风。此际暮雨含烟,她脸色沉敛,怎么也思索不出对得上的下联。

    “微生微生,咱老婆都好几个了,你这厮还要胡混到几时?”正下棋的微生众友闹着。

    微生行棋肆杀间,英气纵横,语气狂妄。“我白微生不娶则已,要娶就娶城里最聪明的女人,可惜啊可惜,要跟我微生一样聪敏的女人,我看就只有宋姑娘”说着,他回头问:“清丽,想出下联没有?这诗苦煞我了。”希望她想得出来,可心底矛盾的又真怕给她对立了。当了城内首席才子久矣,难免患得患失起来。

    清丽紧张,胡应一声。“喔,当然当然,给我三天,我帮你对出下联。”实则一点把握也无。

    微生听她如此自信,朗声大笑,露出一口白牙。“真自信啊,我微生都想不出对子,你要真想出来了,我就”他原本要说佩服你,但一旁众友却抢白闹他。

    “就怎样?”众人嬉闹。“就娶咱雨维城最有才情的宋姑娘。你敢娶吗?”

    微生仰头大笑,浑不知宋清丽脸色微变,只哈哈笑着拍拍兄弟们的脸,道:“敢情各位想气死我娘也。”

    娶个艺妓,爱名爱利的白夫人肯定崩溃。

    众兄弟不饶微生,只拱着他闹。“你这小子不嚷嚷着要娶最聪明的女人么?”

    “是是是。”微生笑着和好友们打闹起来。

    宋清丽揪起那半卷诗,丽颜肃然,只听得心头怦怦巨响我要写,我非要写出这下联不可!抬首,深情凝望白微生,一颗心早早寄情于他。

    白微生浑不知背后那一双深情的眼,他连连赢了五局棋,杀遍无敌手,有些意兴阑珊起来,老遇不上对手,忽感寂寞,干脆罢手,不玩了。

    独饮了几盅酒,便伏案,脸贴着桌面,听友人继续喧闹。伸手自襟内抽出一枝玫瑰,醉眼迷蒙地学着早先乐香的势子,苦苦思索着她如何变出这朵玫瑰,揣测着她预先将玫瑰藏在哪,如何能只手平空变出玫瑰?如何能!

    一遇上不明所以的事,微生就恼,越是想不出所以然,越是不肯放弃。

    渐渐地,大伙儿发现微生异常沉默,全都静了下来。但见微生直灌酒,揪着一枝玫瑰如傻了般不停地打量研究。

    宋清丽凑身过来,眯眼望着微生手中玫瑰。“这玫瑰有什么吗?”伸手要拿,微生“喂”了一声,轻轻推开她的手。

    “别拿。”微生抓紧玫瑰。“我正想着要怎么变出它。”

    “啥?”

    “变什么?”

    大伙儿不解,只见微生抬首,问众人:“谁知道怎么平空变出玫瑰?”没道理隔壁卖棺材的会,他这堂堂大才子不会,他不服。

    可众人只频频摇头。

    “要玫瑰买就好啦!”

    “微生你要玫瑰啊?我家后院多的是。”

    微生嗟了一声。“蠢呆!”又雄雄灌了口烈酒。“要玫瑰还需找你们吗?我说的是变,变出玫瑰,像这样”他伸手朝宋清丽眼前弹指“答”的一声,停势问众人:“就这样,然后变出一朵玫瑰。你们知道怎么变的吗?”

    众人不解,不明白微生为何苦恼,戏法不懂就算啦。

    可白微生这人就爱认真,他见大伙儿一脸茫然,只摇头摊手不知所以。一把火瞬间冲上他脑门。

    “可恶!”微生气得将满桌杯盘扫落,案上玫瑰也跟着坠入一地碎片中。

    微生醉眼一凝,俯身拨开碎片,抬起乐香给的那枝玫瑰,举眉深注。

    这玫瑰分明和其他玫瑰没有不同,这玫瑰偏偏就让她一只小手平空变出来。她如何办到?她怎么玩出来的?微生瞅得一脸专注。

    “你说,你怎么冒出来的?”他醉眼问玫瑰。

    玫瑰无语,静静香着他的手。

    “微生你醉了?”

    “想怎么变我们帮你去问。”

    众友盯住敝异的白微生,都说才子多怪癖,没想到一朵玫瑰就让微生他死了。

    “唉!”微生果真醉了,对着玫瑰叹息。“我越来越笨了”难得一向自负的他,竟也说出这样丧气的话。

    夜深露重,花儿含烟,一轮月,清冷悬在黑幕中,任云儿与它嬉戏。

    是夜,白府刚闹了一阵,在夫人急如星火的命令下,都去找他们的宝贝少爷。一夜寻访,无端端失却微生踪影。数十名仆役没寻到少爷只好流连市集,不敢重返宅邸。

    白夫人失眠,为着清水大师的话焦虑着急。

    夜幕中,白宅显得分外寂静冷清。

    “伊呀”一声,隔壁爱宅门扉轻启。爱乐香缓步出来,手里端着盆水,往门外泼。抹抹额头,转身踮起脚尖,提了竹竿去挑檐上灯笼,拿下灯笼,子着红红烛火,俯身欲吹熄,忽地她停住势子,拎着灯笼,回首凝眉。

    树后传来衣袂的窸窣声,还有模糊的说话声。

    这个声音?乐香拎着摇晃的灯笼,步往径旁荫处,在倾斜的坡道下,看见倒在溪边的白微生。

    乐香在坡上俯望白微生,提高灯笼、照见他烂醉昏迷的脸庞他枕着石子,犹苦恼地蹙着眉断断续续胡嚷。

    “我是最聪明的不我不是”迷糊中击出手中一团纸。“连诗都对不出,微生啊微生”仰头对天长叹。“你江郎才尽,你完了”又伏地懊恼地捶了一记。“妈的,玫瑰怎么变出来的?”咆哮着,昏睡泥间。

    乐香静静看着,打量半晌,便低头将灯笼吹熄。那一点星火熄灭,夜于是更黑更沉。但见月儿映着小溪,溪面闪烁着月光点点,如无数的小星星。流水淙淙,乐香双眸亦如水儿那么清明地亮在脸上。

    她将灯笼搁置草地,然后步下坡来,停在微生分。俯身拾起那一团纸,展开来,看见才气纵横的半首诗。那豪爽的字迹,跃入乐香清秀如水的丽眸底。

    扪虱雄谈,屠龙绝技,酒肠跳荡,剑气纵横。

    乐香俯下身子,蹲在微生旁,闻到他身上的烈酒味,听见他浓浊痛苦的呼吸声。遂拍拍他的背,顺了顾他的气。

    微生睁眸,视线朦胧浑沌。“我不会我不懂我不是神童,我不是”

    多少才子逼死自己,高处不胜寒。谁能永远立于众人顶端?

    仿佛明白微生的恐惧,乐香摸上他脸颊,看着掌中微生的一张醉脸,白净斯文,眸底酝着淡淡忧愤,像个哀伤迷惘的孩子。

    看着他糊涂的一对眼眸,轻轻拨掉他脸畔沾上的泥。

    微生感受到脸上暖意,闷哼着,就埋入乐香怀底。

    还不断低声嚷嚷:“我不行了,我白微生不行了”就在乐香怀底睡去,像个累坏的孩子,满身疲惫;又似是跋涉过千山万水,终于找到栖身地安睡。

    乐香也不抗拒,任他躺进怀里。干脆坐下,任他昏睡。半晌,将埋在她胸怀里的脸轻轻转过来,俯望他,打量他眼眉,打量他酣睡模样。乱发中,那俊尔的面容隐着脆弱稚气的表情。不知怎地,夜雾中,月色底下,乐香看着这一张脸,摸摸那头紊乱黑发,心底却软得像被什么熨过。

    她小心环抱这雨维城的偶像这女人们争相崇拜,男人羡慕嫉妒,自小风光到大的白微生,却像似抱着个只属于她爱乐香的东西,像抱着个不小心遗失某处又再偶然抬回的玩具。他就这么自自然然地在她双臂间安枕,恍若他们早已经熟识,互属彼此。这刹,感觉如斯温暖亲昵

    乐香困惑,为什么她的心这么悸动着?不因为他的才情或者什么聪明,只在看见他这么脆弱惶恐的时分,她反而想抱着安抚他。

    这是什么?这悸动是什么?乐香叹息,仰望树荫间那轮明月。乐香无语,心底揣想着或者他们之间不该有距离,他们本该相契,如才子佳人,如龙与风同生。

    如此近,有时,像看见另一个自己;如此远,有时,像又隔着千山万水。他与她,微生与乐香。月老究竟有没有看见?他们本该一对,是吧?

    乐香撩撩长发,低下脸来细瞧着微生,他睡得那么熟了,浑不知是谁这样抱着他。他醉到几重天去了?

    乐香摸住微生手臂,将袖管卷上,露出他臂膀,掏出笔来,就唇舔了舔笔尖,低头按着臂膀,轻轻就写下一行字,攀附在那光裸的臂上,像青苔温柔地攀上石,秀气的字迹随着他脉搏浮动

    铜池鲸舞,银海鸟飞,骑省飘零,兰成憔悴。

    乐香写完,微笑收笔。这一行娟秀小诗,贴切衬上了微生那半首。

    她谈谈吟道:“扪虱雄谈,屠龙绝技,酒肠跳荡,剑气纵横。铜池鲸舞,银海鸟飞,骑省飘零,兰成憔悴。微生,我帮你对好了,你别愁,你又是最聪明的。”乐香拍拍微生睡脸。“微生?玫瑰呢?”

    “”微生酣睡。

    乐香只好伸手探入他衣内,摸上那炙热起伏的胸膛,摸到了令他苦恼的玫瑰,将它抽出。

    “别动!”微生忽然按住胸口,梦中犹嚷嚷。“别动我的玫瑰”迷迷糊糊喃着。“我的玫瑰”

    乐香松手,眨了眨眼睛。本想将玫瑰扔了,省得这大才子镇日为一朵玫瑰发疯。看着醉糊涂了的白微生,她不禁失笑。

    “呆子。玫瑰怎可能平空变出来?它一直都在啊”一直在她身上。只是换个方式登场,只是耍了个花样蒙骗他双眼。何必这么认真她叹息,又摇头微笑,笑眯了一双水眸。

    扶起白微生,步上斜坡,夜雾中,将微生送回白宅外。

    伴下微生,她敲敲门扉,便急速离开。

    下人来开门,看见少爷醉倒门外,兴奋得回头嚷嚷:“少爷回来了!”

    棒壁,爱宅刚关上门。乐香背倚着门板,听着白宅騒动,心底不知怎的空空荡荡,忽然摊手,猛然记起“唉呀,忘了灯笼!”

    林子里早熄了的灯笼,仍静静躺在月的光晕下,听着流水淙淙享受着月色银银,不再需要烛火温暖;而乐香心底,初初才点上一盏明灯,映得心房无所遁形。为着白微生,想着白微生,又甜又涩,像青梅滋味。

    却说白微生酣睡一夜,醒来头痛欲裂,昨夜一切如梦,早忘得一干二净。迷糊间瞥见了臂上那一行字,愣住,抱头低咒。

    “该死!真给宋清丽想出来了!”摸着下颚,又摸上臂间字迹“真聪明!”他佩服至极,心头悸动,对宋清丽益发在意。“对得这样好,够格当我老婆了。”和他白微生简直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

    清晨,天未透亮,那厢乐香犹抱枕,安睡梦底。哪知道,月老一只手,轻易就将白微生,推得更远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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