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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做什么?”月光衬出沈莎翎白皙水嫩的容颜。

    她穿着一件纯白的长睡衣,飘飘步至他面前,若是他神智不清的话,铁定以为自己撞鬼了。

    “我拿这个来给你吃。”她朝他递出手上的东西。

    程日深狐疑地打量着她送上的好礼一根鲜艳欲滴的糖葫芦?

    “谢了,我不吃这种东西。”这上头的色素恐怕将她洁白的睡衣染红了都还绰绰有余n巴!

    如果她想以这一根毒素水果棒来除掉他的话,那她就实在太看扁他的智商了。

    “那你先替我拿着好了,我解决完手里这一根再来对付它。你这里真好,宁静的月光下,最适合开夜车念书了。”沈莎翎舔着艳红的糖葫芦,由衷地说道。

    “你的脑袋里除了书本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开口闭口就是念书念书,程日深听了就反胃。

    闻言,沈莎翎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但旋即换上笑脸耸耸肩,道:

    “就当那是我唯一擅长的怪异兴趣吧!从小我就晓得自己天生少根筋,没啥特殊才能,只是喜欢捧着书本强记视诹,凭这一点来吸引一些注目的眼光罢了,我不像你幸运,拥有绝佳的音乐天赋,我是个大音痴,、更是个音乐欣赏的低能儿,就连听个交响乐都会听到从椅子上摔下来。”

    “失去了右手的人,有什么好令你羡慕的!”听见她以欣羡的语气来称赞他的音乐才华,程日深只感觉到无比痛苦的难堪。

    “嘎?”

    他说了什么?失去了右手?不会吧?他断的难道不是一条腿吗?怎会连右手仃份呢?骨折又不是病菌,怎么可能会转移蔓延呢?

    程日深抬高那只残废的右手,自嘲地咧开嘴道:

    “如果你还未见识过这个笑话,你—定得亲眼看看,一个残废的、没有右手的钢琴家。”他说完,激动得笑了起来,艳红的糖葫芦稍一不恤便松了手,落在他纯白的床单上,看起来像—摊永不愈合的伤口。

    他颤抖狂放的凄绝笑声回荡充斥在这座葯味刺鼻的白色病巾,沈莎翎轻咬着—卜居努力不让泣啼之声决堤崩溃。

    “可是它看起来完好无缺呀!”她一把握住他毫无血色的右手,他的手掌好大,她得用十指才能将它完全覆盖。

    她温柔的举动让他的眸光闪动,他看见她眼睫上沾着晶莹的泪珠,然而她的唇间却浅浅地蔓开微笑。

    她在同情他吗?不!不要用这种伤心欲绝的目光打量他,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施舍的伺情。

    “放手!别这样看着我!”他粗鲁地怒吼,像一头受伤的狮子,企图吓跑每个接近他的人;无论来者是否善意。

    然而他的暴戾却无法动摇她,她轻轻地捧起他的掌心,小心翼翼地将唇贴上。

    “你的右手,和你一样,在我眼里都是完好的。”

    她说完,任风轻轻吹起她飘飘的裙摆,催她步上归途,含笑的面容渐渐远离了月光皎洁的病床边,像一个无声的天使,临走只留下一根雪白的羽根。

    而她却留下一枚鲜红的吻,烙在他泛自的掌心。

    沈莎翎离去之后,好一会儿程日深才由震撼之中回过神来,摊开掌心。“真是的,害我得去洗手了,嘴上全是糖葫芦的甜汁,想害我被蚂蚁爬满全身吗?”

    他嘴上尽管抱怨,可是却无法抹煞心底不断泛起抵挡不住的喜悦如狂潮波波向他袭来。

    他并不去多想自己那说不明白、无法控制的感觉,只是低下头去,轻轻舔舐她遗留下来的甜香。

    。--。--。--

    其实沈莎翎的伤,根本不构成住院程度,会在医院一待就是一个礼邢,说起来这一切又是她那对宝贝爸妈设计出的花样诡汁。

    他们以为擅作主张替她办了住院,请假个星期,就表示他们有七天的时间可以跟她玩个够。天天下班后就往病院跑,一大堆游乐器材刁不辞辛苦地往她的病房搬,连跳舞机部拿来了,沈莎瓴真被她那对天才贪玩的爸妈给彻底打败。

    幸好她住的是个人病房,否则她那种住院方式,大概真的要惹怒大票躺在痫床上苦苦呻吟的可怜人了。

    趁着爸爸妈妈还没杀到病房之前,沈莎翎从床铺夹层里拿出藏得好辛苦的教科书这绝对不能被爸妈找到,否则一定会被毁尸灭迹!那还得了,后天就是这学期首次市内联合模拟考,她还有大半科目未温习完呢,虽然其实内容她都已经十分熟悉了,但是她仍然不允许自己有半点闪失。

    抱着书本,手里握—枝甜腻的糖葫芦,她再度级着她心爱的趴趴熊拖鞋,踏着轻快的脚步往六楼的病房而去;

    “我又来了!”沈莎翎推开程日深的病房门,神采奕奕地奔到他床边,拿手上的麦克笔在他打了石膏的腿上画一个鬼脸。

    “书给我。”他见她又抱着书来,于是皱起了眉头。

    她忙着在他腿上涂鸦,乐得将手里厚厚的教科书丢给他分担。“干嘛?浪子回头,想啃书参加模拟考了?”

    他的唇畔掀起笑意,下一秒,顺手将她的教科书藏到背后,不让她再碰那玩意。“你来这里就得专心陪我,不许再看别的东西。”

    从前她若是遇到他这种“鸭霸”的行为的话,肯定对他怒目相向,可是现在她听见他这么霸道的语气,却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尽管如此,她还是敛起笑容,道:

    “你还玩无聊的奴隶游戏?我都说过不玩了。”

    “我只是要求你专心陪我罢了,这也不行吗?”他拉过她,让她因重心不稳而跌在他怀里。

    她嗅了满腔他的气味,竟有陶醉的迷蒙感觉,沈莎翎甩甩头,连忙挣脱他的怀抱,嘴硬狡辩道:

    “谁说我是来陪你的?我只是被我们家那对秀逗爸妈烦死了,才跑来你这里躲一躲。”她避视他的灼灼目光,两眼搜寻着她带来的书本,以证明自己的说辞。“把我的书还给我。”

    “秀逗爸妈?听起来真有趣。”他完全没有让她念书的打算,轻易地将焦点移开。

    “才不有趣咧!年纪—大把了精神还好得怪不像话,一个每天挂着一圈熊猫眼坐在电脑前和虚构的电玩人物决一死战,另外一个则不顾年龄限制,硬是穿起超级恐怖的雪纱蕾丝洋装扮小鲍主,每天缠着你玩下午茶家家酒。家里有—对嗜玩如命的父母,小孩真的很可怜,把人家当什么嘛,义不是他们的玩具,真是的!”

    沈莎翎一面大吐苦水,一面回想起昨天父亲在她的病房玩新一代跳舞机惹得楼下住院病患严重抗议的事端,还有这几天母亲都穿着她无比华丽的公主装进出医院所引起的一阵騒动。可以想像有这款父母,小孩在学校里肯定不敢轻易惹是生非,谁愿意让这种家长闹到学校来让同学笑.话呀?

    小学三年级的运动会,沈家爸妈神通广大从垃圾筒里搜出被沈莎翎撕得粉碎的家长参加通知单,花了一天一夜将通知单拼凑成形进而获知确切时间地点之后,在沈莎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运动会当天在全校众自睽睽之下,壮观地登场了

    由于沈莎翎一直躲在荫凉的大树下逮着空档看书,以至于没注意到场内掀起的大騒动,直到听见广播放送着;

    “资优班三年级的沈莎翎同学,你的父母正在找你,请你马上到司令台前集合。”

    沈莎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火速奔到司令台,她人还未到,远远地已经瞧见父母夸张装扮的身影,她于是停下脚步,思索着原地昏倒是否会比跑到他们面前再挂掉还好一些?

    瞧瞧他们的打扮他们存心来让她颜面扫地的吗?

    先看爸爸,他比较收敛,只是将自己打扮成电玩里的英雄人物,虽然那位英雄人物其实是一只会变身的蟑螂!

    再看妈妈,天啊!她那套奢华炫烂的礼服裙摆蓬松夸张的程度是方圆两公尺以内闲人无法越雷池一步,瞧她,骄傲得像一只孔雀似的。

    沈莎翎描述着过往恐怖异常的经历,却没忽略程日深脸上逐渐黯淡的色彩,她问道;“你怎么了?”

    谤据她以往的经验,每回她向人吐她那秀逗父母的槽时,每每惹得闻者皆笑,几乎大家都忽略了她的深感痛苦,可是,程日深的反应却与别人迥异,这令沈莎翎十分好奇。

    难道他的父母也很秀逗吗?

    “到头来,我们也只不过是一枚廉价玩具罢了。”程日深绝望的语调令沈莎翎算酸。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沈莎翎轻轻问道。她怕这句话背后的答案将介人沉重,沉重到她承担不住,只是她忍不住想更深入了解他眼眸之中闪烁着的痛楚,究竟是因何而来?

    她真心忧虑的神情触动了他,像—把天下无双的钥匙轻轻启开了他重重合上的心门,他终于开了口,将他未曾对任何人吐露的故事,跟她说了。

    必于他自小如何以琴声度过无数难熬的寂寞黑夜,以及他的手伤又是怎么形成,最后说到父母无法将他消灭,只好把他一个人撂下的决定时,沈莎翎已是哭得视线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究竟是痛苦,还是在乎。

    原来,他的右手之所以残废,完全是由于一对相仇的夫妻所加诸在孩子身上的十字架而形成的心病。

    德布西柔美感性的“月光曲”旋律,听在他的耳中,却是如此拎清透明而又夹杂了一丝冰凉的血腥气味。

    任何一对父母,虽然夫妻缘分已走至情冷意淡,也都不应该让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承受这些上一代的恩怨呀!

    当别人青春正炽,还在校园里享受欢笑的时候,程日深却得成天面对巨大冰冷的钢琴,勤奋努力地当一个擦拭琴键的清洁工,或者孤单背起行囊在经纪人父亲的安排之下,忙碌地进行周游各国演奏的行程,柏林、维也纳、日内瓦、伦敦、北美洲、以色列等等,忙得停不下脚步稍事喘息,他像一片随风飘下的落叶,风持续吹着,他不知道下一站又将会是哪一个陌生的城市。

    “他们没有权利这样伤害你,即使他们是你的父母。”沈莎翎含着泪,气愤填膺指控道。

    “他们有,而且他们已经办到了。”程日深自嘲地撇撇嘴角。

    “不可以让他们得逞,你得振作起来,打起精神来,你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呀!”此时此刻,沈莎翎激动得全然忘却他们过去所有的不愉快,只是一心—意要将这个伤痕累累的迷途少年挽回正道。

    “你说得倒是挺轻松简单。”他没兴趣理会她的满腔热情正义。

    “你又在心底把我当傻瓜了,对吗?”她看出他眼底透露的不认同与兴趣缺缺。

    “啊,被你发现了。”他笑着承认。

    “太可恶了!为你白流了这么多眼泪,真是浪费广发现他这么不领情,还痞痞地笑她的激动,沈莎翎就很火大。

    不该呀!她怎么这么心软呢?别忘了,除去他那段不堪的往事之外,他还是和受伤前没两样,是个坏心眼的混蛋呀!

    “我就是喜欢你生气的样子。”程日深一把托住沈莎翎的手,将她猛然拉入他的怀里,轻抚她柔顺如绸缎的长发。

    “又来了!你怎么那么喜欢拉人家的脸颊去贴你的排骨胸呀?又不是有强壮的肌肉可以让人家的脸当枕头睡,还敢这样献宝。”沈莎翎窝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嘀嘀咕咕埋怨道,却将脸贴得更紧,好趁机将眼泪抹在他的衬衫上。

    “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拜某人所赐只能躺在病床上动也不能动,所以只好拉你来贴近我。若是平常,怕你老早被我压在身下了。”他毫不掩饰直接露骨地陈述他对她的渴望欲求。

    “你”沈莎翎还来不及提出抗议便被他以猛然落下的吻十足霸气地封口了。

    就算他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并不代表她就毫无危险,沈莎翎红着双酡发觉他的身体明显起了变化。天啊!他哪里病了,他根本有精神得很咧!

    顿时,沈莎翎只觉得自己宛如好心探病的傻瓜小红帽,就要被大野狼活生生吞下肚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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